中華詞牌名家詞選1500篇大全集之1301—1350篇(12)
下片轉(zhuǎn)入一己命運的理性反思,然理性中仍不乏激越情緒。“愿得黃金三百萬,交盡美人名士。更結(jié)盡、燕邯俠子”,這樣的引吭高唱乃是對自己“隱遁”生涯的預期和構(gòu)想,也是中國士子面臨“窮則獨善其身”的境地時又一次難堪而無奈的選擇。主題已不新鮮,在龔自珍筆下卻依然氣勢磅礴,推倒一世。以下“來歲”數(shù)句孫欽善先生以為是“寫出對未來的希望。以長安春事喻京都思想輿論的活躍,以杏花喻渴望進言用世的士人,而自己的木葉怨詞引起眾多和者,正是消聲的議論重新興起的預兆”(《龔自珍詩文選》),從全篇脈絡推衍體味,竊以為并非如此。此數(shù)句承前而來,一方面為反語,一方面也為自勸慰之辭。自己既已南行,就不必為來年的“長安春事”擔憂懸念了,還是“一騎南飛”,去結(jié)交美人名士、燕邯俠子,不也很妙嗎。結(jié)末“罷論起”三字不啻為照應開頭的深沉的嘆息,使人如聞其聲,如見其色。其實龔自珍是不愿意隱逸終老的,他一次又一次的“出都”就是為了擺脫在“一山突起丘陵妒,萬籟無言帝坐靈”(《夜坐》)的情形下的那種困頓、煩憂與庸俗。看似駿邁英發(fā),實則郁悶倉皇,這幾乎是大多數(shù)中國士人、特別象龔自珍這樣的“怪魁”注定了的悲劇夙命。
1329.臨江仙·暮蟬聲盡落斜陽 (毛文錫)
暮蟬聲盡落斜陽,銀蟾影掛瀟湘。黃陵廟側(cè)水茫茫。楚山紅樹,煙雨隔高唐。
岸泊漁燈風飐碎,白蘋遠散濃香。靈娥鼓瑟韻清商。朱弦凄切,云散碧天長。
毛文錫這首《臨江仙》,取材于江湘女神傳說,但表現(xiàn)的內(nèi)容實是一種希幕追求而不遇的朦朧感傷,主題與詞題是若即若離,恰好反映了從唐詞多緣題而賦到后來去題已遠之間的過渡。
此詞構(gòu)思確有新意。它雜揉黃陵二妃與高唐神女的傳說造境,表現(xiàn)的是一種希冀追求而終不可得的要眇含思。由瀟湘而洞庭而高唐的神游,象征著詞人希慕追求而終歸于失落的心態(tài)。若隱若現(xiàn)、可遇而不可即的靈娥,不必指實為某一傳說中的神女,而應是詞人生活中所追求的理想女性或人生理想的化身。題材雖緣取調(diào)名。但實是發(fā)抒己意。與《花間集》中一些徒事摹寫神女故實的詞相比,便顯出命意上的個性,體現(xiàn)了詞的演進。同時,此詞風格清越,也有別于《花間集》中他詞之秾艷。
1330.眼兒媚·玉京曾憶昔繁華 (趙佶)
玉京曾憶昔繁華。萬里帝王家。瓊林玉殿,朝喧弦管,暮列笙琶。
花城人去今蕭索,春夢繞胡沙。家山何處,忍聽羌笛,吹徹梅花。
詞的上片追憶亡國前汴京城的繁華,通過對昔日汴京生活的追憶,抒發(fā)了詞人對故國的懷念之情。詞的下片虛實結(jié)合,寫詞人被俘之后的愁苦,將詞人心中的思國之愁和亡國之痛表現(xiàn)得韻味悠長。全詞憶昔傷今,言辭簡練但余味悠長,將復雜的感情梳理得具體,將亡國之君的亡國之痛和思國之愁表現(xiàn)得真實可感。
北宋皇帝宋欽宗靖康年間(公元1126~1127年),金軍攻破東京(今河南開封),俘虜了詞人與其子,這首詞即是詞人為了表達亡國之痛而寫下的。
1331.清平樂·采芳人杳 (張炎)
采芳人杳,頓覺游情少。客里看春多草草,總被詩愁分了。
去年燕子天涯,今年燕子誰家? 三月休聽夜雨,如今不是催花。
張炎詞以“悲秋”見長,離愁別緒,萬感情懷皆可由秋景而發(fā)。如《清平樂》(候蛩凄斷)即是一首“悲秋”名作。然而他的“傷春”之作也別具一格。一“秋”一“春”,景物不同,然其抒發(fā)的情懷卻是同出一源,——即傷亡國之情,感破家之痛。此詞即是其“傷春”的一篇佳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