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華詞牌名家詞選1500篇大全集之1251—1300篇(11)
寂寥西窗久坐,故人慳會遇,同翦燈語。積蘚殘碑,零圭斷璧,重拂人間塵土。霜紅罷舞。漫山色青青,霧朝煙暮。岸鎖春船,畫旗喧賽鼓。
與同人相比,吳文英的詞被認為是“晦澀難懂”。其原因有二:其一于敘寫方面往往將時間與空間交錯雜揉,其二于修辭方面往往但憑一己直覺加之喜歡用生僻典故,遂使一般讀者驟讀之下不能體會其意旨之所在。但若仔細加以研讀,尋得入門之途徑,便可發現吳詞在“雕繢滿眼”、“晦澀”“堆砌”的外表下,確有一片“靈氣行乎其間”,而且“立意”之“高”,“取徑”之“遠”,也是確有一份“奇思壯采”。
此詞通首以秋日為主,其情調全屬于寥落凄涼之感,于結尾之處突顯春日賽會之喧鬧,為全篇寥落凄涼之反襯,余波蕩漾,用筆悠閑,果真可以因春日之美盛忘懷秋日之凄涼者;然而細味詞意,則前所云“霧朝煙暮”句,已有無限節序推移之意,轉瞬即逝的春日喧鬧與永恒的凄寂形成鮮明對照。
理宗淳祐元年(1241)秋,詞人與好友馮深居登上禹陵,感慨圣皇夏禹的豐功偉業,想到如今頹廢的天下大勢,有感而發,寫下了這首詞。
1282.虞美人·芙蓉落盡天涵水 (舒亶)
芙蓉落盡天涵水。日暮滄波起。背飛雙燕貼云寒。獨向小樓東畔、倚闌看。
浮生只合尊前老。雪滿長安道。故人早晚上高臺。贈我江南春色、一枝梅。
上片寫日暮登樓所見。“芙蓉落盡天涵水,日暮滄波起。”芙蓉,即荷花。荷花落盡,時當夏末秋初。秋風江上,日暮遠望,水天相接,煙波無際;客愁離思,亦隨煙波蕩漾而起。這兩句視野開闊,而所見秋風殘荷、落日滄波等外景,則透示出一派蒼茫蕭索的情調。“背飛雙燕貼云寒”,視角由平遠而移向高遠;正當獨立蒼茫、黯然凝望之際,卻又見一對燕子,相背向云邊飛去。“背飛雙燕”尤言“勞燕分飛”。《玉臺新詠》卷九《東飛伯勞歌》云:“東飛伯勞西飛燕,黃姑(牽牛)織女時相見。”后即用來稱朋友離別。
1283.點絳唇·遼鶴歸來 (周邦彥)
遼鶴歸來,故鄉多少傷心地。寸書不寄。魚浪空千里。
憑仗桃根,說與凄涼意。愁無際。舊時衣袂。猶有東門淚。
這首詞直抒胸臆,雖淡淡寫來,亦有深情無限。全篇章法多變,搖曳生姿,起承轉合,各具其妙。最妙處當是結句,觸物生情,遙應篇首,既綰合全篇,又點透題旨,有語淡情深之余味。
周邦彥年輕時曾客游蘇州,與蘇州歌伎岳楚云交往甚密。后來周邦彥離開蘇州回到京師,但對其情意卻絲毫未減。當詞人再次回到蘇州,去拜訪岳楚云時,她已嫁與他人。幾天之后,周邦彥參加蘇州太守蔡巒的宴會時,見到了岳楚云的妹妹,于是詞人便創作了這首《點絳唇·傷感》來表達自己的無盡相思之情。事后,當岳楚云讀到這首詞時,被感動得數日淚流不止。
1284.念奴嬌·斷虹霽雨 (黃庭堅)
八月十七日,同諸生步自永安城樓,過張寬夫園待月。偶有名酒,因以金荷酌眾客。客有孫彥立,善吹笛。援筆作樂府長短句,文不加點。
斷虹霽雨,凈秋空,山染修眉新綠。桂影扶疏,誰便道,今夕清輝不足?萬里青天,姮娥何處,駕此一輪玉。寒光零亂,為誰偏照醽醁?
年少從我追游,晚涼幽徑,繞張園森木。共倒金荷,家萬里,難得尊前相屬。老子平生,江南江北,最愛臨風笛。孫郎微笑,坐來聲噴霜竹。